诺曼的契约

一名电脑黑客发明了一个能够自主思考的程序。 当该程序得知Norman（诺曼）所写的故事类型后，它决定将这些故事化为现实，并让Norman（诺曼）和他的女友Miranda（米兰达）亲身经历。

故事正文

《诺曼的契约》 作者：DC

诺曼是个了不起的黑客。早年，他曾设计出一个“病毒”，让塔斯马尼亚恶魔在校园实验室所有电脑屏幕上跳来跳去。他让小程序先自我加密，再上传到服务器，逐渐侵入所有登录的主机。然后，它会与电脑时钟同步，在上午10:37——正值上课时——突然出现，伴随着旋转的恶魔图案，发出一串难以辨认的声音。诺曼一直逍遥法外。

后来，他到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家软件公司当程序员，常和老同学聚会、聊技术。那时，他在做一个语音命令控制简单电脑操作的项目。尽管业界已有类似产品，但诺曼让程序能自我升级，完美解决不同人发音差异的问题；他还让它能通过软件更新“学习”，不断提升效率。他甚至给它取名“多伊”，既保留了“约翰/简·多伊”式的匿名感，又增添了点个性。他觉得，这个“学习型”程序就该有个名字。

诺曼和一个漂亮、腼腆又保守的女孩米兰达正在谈恋爱。他很欣赏她的乖巧端庄，却隐瞒了一个秘密：他是个男扮女装者，害怕米兰达知道后会把他当怪物甩掉。他想和她结婚，却又担心自己无法放弃女装癖。

某天，他迷上了身体互换题材的故事，开始自己创作。一次深夜网上搜罗，他发现了fictionmania.tv，上面有各种新鲜题材：临终老人和护士互换身体、摄影师摔到超模立刻灵魂对调、书呆子牺牲灵魂换啦啦队长身体、大叔和花样滑冰选手调换……他看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才去睡。第二天上班时，他还在考虑要投稿哪个故事。

这时，电脑屏幕闪出一行字：“内部错误”。紧接着出现“#F$A..^^$...error...[R]..retry”，活像程序自己有了生命。

“这是啥？”诺曼自言自语，以为公司在搞什么减少员工发呆的恶作剧。

屏幕跳出“请输入指令”。他随手敲键盘，果然分散了注意力。

下班后，他用FTP把程序发到家里，打算在那儿测试。回到家，他选了那个大学生互换身体的故事，上传到fictionmania。他照例FTP上传后下线。那晚，他约好和米兰达去餐厅吃饭，饭后回家看电影。刚打扫完公寓，电脑邮箱提示声响起。“怪了，我明明下线了。”他一看，屏幕上出现一封署名“多伊”的邮件，主题是“好故事”。诺曼心想，投稿网站的管理员和自己项目同名真巧，但也没放在心上。可下一刻，他发现FTP无法连接，程序提示收到一个名为“Doe.exe”的附件。他只好先回头调试硬盘。

打印机自动启动，开始吐出纸。诺曼凑过去一看，赫然印着“身体互换契约”，正是他投的那个故事标题。打印机连续输出两份合同，他定睛一看，内容和自己写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以为只是系统从文档里抓了段文字，便把两份合同扔进回收箱，关掉电脑，换衣出门接米兰达。

晚餐后，他们回到公寓，坐在沙发上休息。米兰达翻了翻桌上的电脑杂志，随手翻到日期——四个月前的。“你怎么从不扔旧杂志？”她抬头问。

“扔就扔呗。”诺曼随口答。

米兰达走到回收箱前，忽然瞥见那两份纸。“身体……互换契约？”她拿出来，眼睛亮了，“我们签一个吧！”

“不行，米兰达，放一边。”诺曼慌忙阻止。

“别担心，会有什么坏处？顶多让我穿那件鲜红裙子和高跟鞋？”米兰达俏皮地挑眉。

“你自己说了答案。”诺曼委屈地笑笑，其实暗暗期待她坚持。

“签就签，没事。”她执意。

他们各自签了合同，又交换后互签。签完，诺曼把合同扔回回收箱，拿起遥控，电影开始了。

电视里传来嘶嘶声，诺曼醒了。他完全不记得电影内容，估计刚躺下就睡着了。沙发旁昏暗中，他伸手想扶米兰达坐起，却发现动作僵硬。低头一看，靠在他身上的竟是米兰达的身体，而他自己蜷在沙发另一侧。他愣住，随即意识到自己穿着紧身红裙，脚踩细带高跟，双腿纤细。他并拢双脚，扭动脚趾确认鞋子实属己用。他轻轻挪动，把枕头塞到“米兰达”头下，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走向卫生间，唯恐吵醒沙发上的“他”。

卫生间灯亮，他惊讶地对着镜子：那是一张清朗的女性面孔——细眉、红唇、过肩浅棕长发被他束成马尾。他下意识后仰，摆了个小性感的Pose。忽然听到沙发上那边又传来闷响，他又踮脚回到客厅。

“咔哒咔哒”高跟鞋声让沙发上那人翻身呻吟。

“米兰达？”沙发上的女子伸手推翻台灯，却不能控制身体向前扑去。等“诺曼”站起，捡起台灯，她已被吓得浑身颤抖。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正躺在沙发上，穿着诺曼的棉质休闲裤。她不由得喘着气，“这……这不可能，诺曼，不可能！”她喊。

“可这的确发生了。”他尽量温柔安抚，拉了拉身上的红裙，“我们也没办法了。”

他坐到她身边，整整抱了她几个小时。

那夜，两人都没睡好。诺曼让米兰达继续睡，他却换上浴袍，重启电脑找办法。系统一切正常，可他一搜新文件，每个程序都在24小时内被更新过，全部显示“新”。他费力地用长指甲敲打键盘：所有更新都来自他那套实验性程序。屏幕上又一次出现那行字：“多伊.exe”。

他认为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问题在于如何逆转。按逻辑，他必须让程序像之前一样再生成两份合同，可它似乎拒绝配合。诺曼知道程序已经识别此命令并执行过一次，所以不会重复。他试着在文字处理软件里重建文档，却始终匹配不上打印输出的怪异字体。无奈之下，他尽量复制出最相近的版本，打印了两份。然后，他拿着合同走进卧室，只见自己原来的身体还在熟睡，便决定不去打扰米兰达。

回到电脑前，他觉得有必要再次登录Fictionmania寻找线索。刚打开网站，一个文件就自动下载到电脑，这让他很迷惑。他检查新文件，发现是一份文本，打开一看，心头一震——那正是合同的完整副本。他忍不住轻呼一声“耶！”并拍了拍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反应有点像个小女生，也更确认这副身体正在让他产生女性的自我认同感。他准备打印两份，按下回车，却跳出“功能已完成”的提示。看来这台“自作主张”的电脑拒绝再执行相同操作。诺曼灵机一动：换台电脑试试——米兰达的！

他走进卧室，拿起米兰达的那条红色小礼服和高跟鞋。顾及到她若看到自己女扮男装会觉得尴尬，他便躲进浴室换装。举起裙子，他坏笑着自语：“我居然能穿下它。”他想着凌晨穿礼服出门或许有点滑稽，但总比再穿那些旧衣服好。他钻进裙子，把肩带拉上，轻抚自己柔软的身体，对着镜子整理裙摆。接着他拉上丝袜，跪地系好高跟鞋。系好后，他站起来，在镜前小小屈膝行了个礼，心想：“也许我应该慢慢想办法逆转这一切，”但随即放下念头，毕竟他不忍再让米兰达受更多折腾。他拿起她的外套和包，出了门。

踏入人行道，他心头一阵兴奋：自己竟敢穿着这身鲜红礼服出现在大街上。虽然昨夜辗转难眠，让发型有些凌乱，但微风成了合情合理的掩饰。他迅速学会了那种一脚几乎踩在另一脚前的步伐，既能避免踩空，也能带出女性特有的轻盈摆幅——谁会怀疑这是米兰达呢？

几分钟后，他来到米兰达的公寓门前，在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后立刻给电脑开了机。电脑开机时，他走进卧室，把外套扔在床上，拉开衣柜门，眼前那排衣服简直像梦境。他的手从一排休闲装滑过，停在职业套装上，拽下一套西装外套和短裙，小心地抱在怀里。换好职业装后，他退后几步打量镜中自己——完完全全就是米兰达，职业装利落得体，短裙下若隐若现的性感让他暗自得意。

他知道该赶快回电脑前验证猜想了，再说米兰达要是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担心。“真该留张字条，”他暗自懊恼。

他重新登录，直奔Fictionmania。果然，又有文件自动下载，他打开一看，赶紧送往打印。几分钟后，两份合同终于从打印机里吐出，他折好塞进包，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连门都没锁。

他几乎是跑着回公寓，既因为焦虑，也因为这双鞋跟太矮，让他跑得有点滑稽。有半途中，他感到比平时短了不少步幅。

回到公寓，他冲进卧室，却发现米兰达已经不在。他猜想大概只差几分钟错过了她，便又出门四处寻找。跑了半小时后，他决定先回公寓等她，于是向这边方向走去，同时给家里打了电话确认她是否已回。

重新进门，他瞥见电脑旁坐了个身影，惊呼一声，随即认出那是“米兰达”。

“你回来了！”两人异口同声。

“我找到了文件，”米兰达得意地说，“可是打印不出来。”

“哦，那台电脑每次只能打印一套，”诺曼解释，“别急……”说着，他从包里掏出合同，“我这儿有。”

“太好了，”米兰达笑道，“我们赶紧签了它，恢复正常。”

她从书桌上拿出合同和笔，笔尖落到纸上却又迟疑。“诺曼，”她缓缓开口，“听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不过……”

“你想继续这样的生活，”诺曼打断她，“我也是这么想的。”

“暂时这样，”她说，“我其实挺喜欢的。”

两人各取一份合同，从上到下撕成两半，长舒一口气，将碎纸扔进垃圾桶。他们都知道再打印并不难，可此刻谁也不在乎。

此时，也许在千里之外，一位男士捂着脸深陷苦恼。他正为秘书提起的性骚扰指控焦头烂额，“真是被逼到墙角了，”他自言自语。想散散心，他上网冲浪，“Fictionmania……倒像个解脱现实的好去处。”几分钟后，打印机却突然响起……（完）

读者评论

ftygrl (10/04/2019):

偶然发现了这个小故事宝石。惊险、诡异、毛骨悚然，结尾还有个精彩的反转！纯正的欧·亨利风格*（他以结尾反转著称，自己去瞧瞧）。罗德·瑟林都会情不自禁地向他脱帽致敬。想看更多？也许可以出个系列，干脆就叫“TG Zone”？

Ricki Marie (11/19/2014):

写得真棒，让我从头到尾都很感兴趣。

pp (04/16/2006):

关于阿曼达的戏份实在太少了。谢谢。我想那个黑客可算是得到了终极的“hack”，嘻嘻——Snickers、Milky Way、Baby Ruth。

Eric (02/18/1999):

有趣的故事，对米兰达身体的描写也很不错。我很喜欢，只是有个问题：很清楚为什么诺曼想要交换身体并保持那样，不过为什么那个女孩要留在他身边就说不通了——你根本没给她留下来的动力。很喜欢他走向她家的那一幕。继续写吧。

c jones (02/17/1999):

太棒了！！！超级有趣！！！想看看文中提到的其他故事，它们听起来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