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

一个计划前往亚洲旅行的年轻男子，走进了一家名为“Mom and Pop Travel Agency”（夫妻小店旅行社）的旅行社，却发现这家旅行社的名字可能被翻译错误。

故事正文

瓷娃娃 作者：Miss Carolyn Mingmei Kimiko Wu

那年1994年四月，我初次遇见命运之日，正在寻找一种方式去香港待上几周。我沿着洛杉矶市中心、距我住在Alpine Street公寓几个街区的百老汇大道来回搜寻，直到找到那家店。我看了看招牌上拼音写的“Dailishang Xiansheng Zhuanru Xiaojie”，又看了英文名称“Mom and Pop Travel Agency”。它看起来就像唐人街常见的其他旅行社：古色古香、不显山露水，墙上贴满了身着长旗袍和和服、面带微笑、奉茶招待旅人的海报。我听说，这些小店能以比大多数航空公司飞往美国东海岸还要便宜的价格，帮人订到飞往远东的机票。此外，大多数旅行社还会为你安排更具当地特色的住宿，你懂我的意思。

我慢慢推门走了进去。那是间小小的办公室，我差点撞倒一尊大韩航空空姐的人像纸板模型。我得微微弯腰，才躲过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台湾旗——考虑到我身高仅5英尺11英寸（约1.80米），我实在没想到自己还得低头。室内有四张办公桌，分别坐着两位亚洲女士和两位亚洲男士。我一进门，他们都放下了手中的中文报纸。尽管大家都热切地想帮我订票，我却径直走向最远离门口的那张桌子——那里坐着一位大约三十岁的漂亮亚洲女子。两位男士立刻又开始看报，另一位大约五十岁的亚洲女士则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那位亚洲女孩带着浓重口音，撩开遮在眼前的及肩微卷黑发，说道：“鬼佬，你要去中国吗？”

我忙回答：“是的。”说完才懊恼地意识到，我刚才说的是日语而不是中文。她咯咯笑了起来。她身穿一件印着“USC”的T恤和一条黑色短裙。我赶紧岔开话题，告诉她自己正在南加州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她又咯咯笑着说：“我估计我们没上同一所学校。”

好吧，我心想，这下没有进展了。

“你属什么？”她问。

“也许还行。”我心里暗自嘀咕。

“是问你的星座。”她纠正道。

“摩羯座。”我答。

“别傻了，是问你的中国生肖。”

“哦。”我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我属羊——出生于1968年1月18日。”

“一个阴性属相。几点钟出生？”她继续问。

“下午三点过一点。你呢？”我回问。

“我。1964年5月18日生于香港，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中国人。我叫吴美玲。属龙，血型O型，性格也是O型。”

“血型O型性格？”我问。

“血型啦。”她回答。“让我猜猜你是A型血，对吗？”

“对，你完全猜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嗯，你肯定是阴性格。你现在这样，但我们可以调试一下。让我看看你的手掌。”她神秘地说。

我把手掌摊给她，她一边看一边和我聊了几句。

“把双手合起来。”她吩咐。

我照做，两手十指交扣，左手拇指搭在上面。

“很有意思。”她说。

“呃，美玲，”我试图转移话题，“我想要一个去中国的套票。包括酒店、机票和导游游览。两周要多少钱？”

“你要两周？”她问。“唔，要头等舱套餐还是经济舱？”

“经济舱。我想我应该没机会坐头等舱。”我答。

她说：“其实差不多价，只要多付一点费用，享受好得多。”

“好，把两种价格和各自的优惠都告诉我，然后我再决定。”我说。

“经济舱套餐：两周行程，游览北京、上海和香港，乘坐大韩航空，费用1500美元。”

“哎呀，就算经济舱套餐也超出我的预算了。”我说着起身。

“等一下！”美玲喊道。“最后报价还没说完就走可不礼貌。你想花多少，鬼佬？”

“嗯，”我答，“我原本想一千美元左右。”我本以为她会翻翻白眼，把我轰走。可她朝我笑了。

“我喜欢你，鬼佬。想要打工度假吗？如果你愿意稍微工作一下，我能让你花500美元在中国待一个月，甚至可能免费。”

我兴趣大起，这主意听起来真不错。“什么工作？”我问。

“很简单。”她说，“我们的英文小册子有问题，你帮忙把它们改写成地道英文，我就给你一张免费机票。要我做你的向导吗？”她诱人地一笑。

我打量美玲——她确实很可爱。虽然年纪偏小，但神采奕奕。圆润秀丽的脸蛋，白色T恤紧贴身形，甚至能看出她小巧却坚挺的胸部并未受胸罩束缚。大概有5英尺3英寸（约1.60米）高，我心想。

“你觉得怎么样，鬼佬？”她问。

“好，我很乐意。”我说。

“谢谢你。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晚上八点，到我家来开始吧？这是我家地址。”

美玲把小册子和名片递给我，我连声道谢。奇怪的是，她的住址印在名片底部，可我并没看到她亲手写下来。她又从桌上翻出一张表格。“啊，就是它了。填好后还给我，好吗？”我接过表格，然后回家。此时已是下午五点。

回到公寓大约5:30，我开始填那张表。结果发现它根本不是雇佣表格，而是约会服务的申请表。

“请根据你的幻想填写。”嗯，我心想，这显然是个不同寻常的搭讪手法。我猜她想借此破冰。“要诚实！这样才能完全展现你想要的自己。”我觉得首先该把表格上“be”之后漏掉的“with”加上，便在旁边做了记号。

问题很直接。种族一栏，我自然而然地勾了“亚洲人”。虽然我是欧裔和中东裔混血，却一直被亚洲神秘感所吸引。我在“民族”项下勾选了“日本人和中国人”，在“会的语言”项下勾选了日语、普通话、粤语和英语。关于流利程度，我在粤语后面标了“母语”，在普通话和日语后面标了“流利”，在英语后面标了“书写流利；口语带有中国口音”。毕竟，虽然我想要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但幻想中的伴侣与我用母语交流时，不至于反客为主。教育程度一栏，我填了“博士”。我想要一位聪颖的妻子。在“态度”一项则选了“传统”，我可不要女权主义者。

年龄方面，我决定要一位24或25岁的女孩，还要处女和穆斯林，就像我一样。到体貌特征时，我的要求又变得切合实际：身高5英尺7到5英尺9、有椭圆脸、肩长直发、A杯或B杯胸围。

当问题越发详细时，我有些不耐烦。等我填完问卷，已是晚上7:45，只剩下“旗袍”和“和服”两个选项可勾作为最喜欢的衣服类型。我还在“男性化/女性化”量表上勾了“超女性化”。

然后我飞奔出门，赶去见美玲。晚上8点05分，我到了她家。她身着一袭绿色旗袍，汉式立领将她曼妙身姿的每一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我一进门，她就深情地吻了我。

“哇。”我说，“这是干什么？”

“让你永远记住我。我知道，一个男人的初恋总是最难忘的。”她拿过我手中的表格，开始脱我的衣服。我问她怎么知道我是处男。

“很多事情都能从你的出生日期和血型看出来。你是纯阴体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我是纯阳体质，在女性中很罕见。阴阳相合，才能圆满。”

那晚，我从美玲身上学到了许多。她当然不是处女，却是一位极好的导师。翌日清晨醒来，我转向她，对视良久。她一直在看着我。

“你满意吗？”她问。

“哦，是的，非常满意。”我答。

“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要诚实。你想要我做你的妻子吗？”

我愣住了。相识一夜，我竟无言以对。还没等我张口，她又说：“还是说你更想要你的幻想？”

我只好诚实地回答，其实我宁愿她是我的妹妹，而非妻子。美玲确实可爱，床上也很厉害，但她并不够聪明，又对我来说有些年纪大。我告诉她真相：我更喜欢自己的幻想，但也愿意继续和她交往，因为我想，人活一世，就要在妥协和选择中前行，谁也不能事事得偿所愿。她说：“我很高兴你诚实。很快，你就会发现梦想成真。”

她递给我一杯橙汁，我一饮而尽。

“很好。”

“我想找一个美国名字。你最喜欢哪个美国女孩的名字？”她问。我回答：“Carolyn。”

“你想让我给你起一个中文名字吗？”她问。

“好啊。嗯，我通常用中文名‘藻雾’，因为它跟我现在的名字Zagros很接近。它的意思是创造宇宙的神风。我喜欢它，因为我是以那座山脉命名的。”我说，惊讶于自己竟然脱口而出磕磕绊绊的英语。

“不，我不想要一个跟你现在名字接近的。我觉得你长得相当好看，又很聪明，所以我会叫你‘明美’，因为它的意思是明亮而美丽。”

“但那是个女孩的名字！”我说。

“是的，”她回答，“那就应该是这样，我最亲爱的妹妹。从第一次见到你起，我就知道你本该生为女孩。你的出生日期和时间都是阴，属于女性；你的血型是A型，一种阴性血型。事实上，A型性格很适合做妻子。我的血型是O型。我们就像出色的哥哥。你的手掌也显示你是女性，申请表上的字迹也显露女性特征。再加上你双手交叉时左手拇指压在上面，这更印证了你的灵魂是女性。我只是在纠正一个先天的缺陷。”

她举起一面镜子，我看着自己那张半欧洲半中东的男性面孔变成了一个无辜的半中国半日本女孩的模样。我意识到自己正在成为梦中少女的化身。然而，我渐渐变矮，头发越来越长，年龄也在倒退。我看着桌上的钱包和美国护照变成了一个小手包和一本香港护照。美玲把新的护照递给我。我的出生日期和名字都已更改。我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亚洲少女盯着我，那正是我的照片。“姓名：Carolyn Mingmei Kimiko Wu。国籍：英国国民（海外）。性别：女。出生日期：1974年4月18日。”

美玲继续说道：“当然，凡是懂中文来我们旅行社的人，都明白我们是‘先生变小姐转换机构’。你是我们的第一个鬼佬客户。我想你现在也能看出为什么我们的英文店名得改了。当然，你现在是一个漂亮的半中半日青年女孩。你不去上学的时候可以来店里帮忙。”

我看着自己的衣服变成了一袭旗袍。我的胸部开始发育，直到达到A杯的尺寸，以前所有的男性特征也都转变为女性形态。我的声音变得更尖更高，听起来像个年轻女孩。

我发现自己的内心也在变化。不再对这次转变感到震惊或恐惧，反而颇为接受。事实上，我还挺享受这个过程。只要不是女孩，就会让我起鸡皮疙瘩。“我很喜欢当女孩，美玲，”我说。

我打开包一看，发现我的USC学生证现在显示我是亚洲研究的本科生。我还发现自己热爱花样滑冰。事实上，我还是香港冬奥代表队的一员。当然，凡是在这片领地穿过冰鞋的人都算数。

我问美玲为什么我不是博士。她回答说等我24岁结婚后就会获得博士学位，但那之前我还有整整五年要过。那是我的命运，但在承担那一人生阶段之前，我得先适应新生活。那个春天我会毕业，夏天则作为国泰航空的空姐工作。然后我会跟妹妹一起回香港的家。

后来我才知道那杯橙汁是一种古老的中草药配方，可以在染色体层面改造身体。我觉得它像魔法，她却称之为科学。我想这是因为任何足够先进的技术，在不了解的人眼中都会像魔法。她告诉我，这项技术是为了解决中国新生男婴过多的问题开发的。显然我是第一个服用它的鬼佬。看来我的经历证明，服用之后的人都会变成一个传统观念极强、只想要亚洲丈夫的亚洲女性。

然而，她的这些解释并不能让我的衣物和证件变化变得合乎常理。她解释说，在染色体层面改造会撕裂时空结构，一系列变化会回溯至过去，使我生于不同的父母之下。我仍难以完全理解，但我猜这就是她同时拥有量子物理学和基因工程学双博士学位的原因。她确实把我骗得晕头转向。我还发现她那件USC T恤原来代表“性别转换大学”（University of Sex Changing）。我也得知她性格极度阳刚，却没有让女孩变成男孩的技术。显然，中国政府认为这方面无需研究。

自那次经历已过去六年。两年前我获得香港小姐亚军。我已成为一名适应良好的年轻女性，并在去年结婚。我的论文也刚完成。我的妹妹美玲在1995年1月，结婚七个月后生下一对龙凤胎。虽然有人认为她丈夫是孩子的生父，但我们心里都清楚。那对双胞胎长着白人特征，而她丈夫是华人。当然，她继续在转换机构工作。现在几乎专门将白人男性转变为女性。去年，他们转换了一千六百名男子，他们似乎都对新生活非常满意。该机构作为想要亚洲妻子的亚洲男性的相亲社，也生意兴隆。

又一个满意的顾客

我的举止非常女性化，总是以丈夫为先。我喜欢做饭、勤于家务。我还发现这配方有一些副作用：我根本无法穿裤子。如果试着穿，就会头痛欲裂。我也发现只有穿和服、旗袍或晚礼服时，才会感觉舒适。最后，我发现自己似乎不易受伤，也不再显老。美玲告诉我，这是因为代谢显著减缓。她说，对大多数人来说，每过一个月，我会像他们过了一天。幸运的是，我丈夫比我小，只有19岁。这算是他在一家互联网初创公司一线工作的好处。

我丈夫也很有钱，能让我穿得既时髦又优雅却仍带着复古风格。正如我对丈夫所说：“我只喜欢穿女性化的衣服。”我和丈夫都是穆斯林，但我并不戴罩袍或其他面部遮盖物，像中东许多人那样。我们刚搬到温哥华，我丈夫在当地拥有一家电视台，而我则担任当地粤语和日语新闻主播。

我非常兴奋，因为现在我怀孕了。我和丈夫（他是华人）一直在努力要一个千禧年宝宝。看起来我们很可能会成功。

读者评论

Sissy Priscilla Valentine (11/07/2001):

嗯~又是一部黏糊糊的杰作，还是该叫它“Missy力作”呢？（（咯咯笑！）） 我差点把那条崭新漂亮的碎花真丝内裤给毁了！亲亲！！Sissy Prissy XOXOX

noone (08/15/1999):

开头不错，但下次别在还没写完就说完结了 :-(

kelli (08/11/1999):

好喜欢这个故事。大家谁不想盛装打扮去逛街呢？小时候，我老是羡慕我姐姐，因为她总能跟妈妈一起去买东西。电梯那段真是太妙了。我也梦想有一天能有那样的经历。

joneysfan (06/13/1999):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迫不及待想看第二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