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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化状态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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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地,一个想成为别人的愿望实现了,David(大卫)和Sandra(桑德拉)互换了身份。
故事正文
Sue 著
异化状态 II
在每个易装者(tv)的内心深处,都跳动着一个微弱的愿望:不知怎的,这一切能够实现,他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女人。每天,易装者们走在街上,总是不停地打量着女人,审视她们的发型、她们的衣着、她们的步态,心里不断地深入探寻某个陌生女人内心的深处。
引子
大卫·诺瓦克(David Novak),38岁,身高5英尺7英寸(约1.70米),体重171磅(约77.6公斤),棕色眼睛,灰棕色金发。他和家人住在郊区一栋房子里,已婚,有三个孩子。他目前在一家《财富》200强公司旗下的一个部门任总经理。从外表看,他是个典型的雅皮士:开宝马,正准备升任副总裁;一周锻炼三次,还抽时间执教儿子的青少年棒球队。他拥有康涅狄格大学的本科学位和沃顿商学院的MBA学位。他正走在快车道上,下一次晋升将使他与另外两位候选人在大约十五年后竞争CEO一职。
桑德拉·雷曼(Sandra Rayman),24岁,身高5英尺3英寸(约1.60米),体重109磅(约49.4公斤),蓝眼睛,金发微带浅灰。她和丈夫——一名电工——住在市区一间一居室公寓里。她目前在大卫·诺瓦克的公司做秘书,实际上是给他手下的二号人物工作的。她有高中学历和两年商学院学习经历,没孩子。
第一天
桑德拉听到闹钟响,拉被子蒙头又想多睡一会儿。她真的需要睡眠,因为昨晚鲍比(Bobby)从保龄球馆喝了太多啤酒回家,像往常一样强行要她发生关系。“像往常一样”就是他只穿运动短裤爬上床,手在她胸上摸了几秒钟,草草亲几下,然后把她的头按向裆部。做完一些前戏后,她会翻身,拉高睡衣,分开双腿,引导他进去。几分钟后他就会射精,滚下她身边睡去。不到几分钟,他的鼾声就响起,对桑德拉而言,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漫漫长夜。
最终,她受不了钟声的持续轰鸣,翻身下床到厨房煮咖啡。咖啡煮着的时候,她回卧室开始收拾他扔在床上和地板上的衣物:衬衫、袜子、鞋子、裤子,最后还有那条运动短裤。她把它们全都扔进脏衣篮,然后走进浴室,站在镜子前。镜中映出的是她每天早上都见到的那张脸。不美也不丑,只是张普普通通的脸。她拿起梳子,开始梳理头发,又折腾来折腾去。头发相当长,大约垂到肩下十厘米,她像大多数朋友一样,把头发弄得有些蓬松、有些拉长、有些挑染。曾有人说她拥有一头大蓬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皱了皱眉,转身去端第一杯咖啡。路过床边,她丈夫从一侧翻到仰面朝天。她俯身看他,闻到陈旧啤酒味,看到他正努力堆起的啤酒肚,覆盖胸部、手臂和腿部的体毛,以及那粗壮的阴茎和沉重的睾丸。他依旧像高中时那样强壮健硕——当初她认识他时,他是橄榄球队队员,也是学校最猛的家伙之一。她记得大二那年比赛后的舞会,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当时他是橄榄球英雄,高年级生;接着是早期热恋,拥有男朋友的兴奋,然后结了婚。咖啡入口的瞬间,记忆如闪回般一幕幕涌来,她心中忍不住自问:她是否该去一所真正的大学?当他对她说“要是你不肯,我就不再约你”时,她是否该断了联系?他求婚,是因为她漏了例假才告诉他,还是他真的在乎、真的爱她?人生该就这么一成不变?嫁给一个电工,住在一居室公寓里,还奢望买房?总有一天她会停吃避孕药,怀孕,然后一个接一个生三个孩子,而他们全靠一个电工的工资。多么“美好”的前景,她在心里冷笑。
她走进浴室,伸手开花洒,然后将咖啡放在洗漱台上。双臂交叉贴胸,她从肩头褪下棉质睡裙,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再喝一口咖啡,她走进淋浴间。热水从肩头淌下,她开始涂沐浴露并冲洗。当她这样洗时,思绪又回到对自己生活状态的反思。她只是个秘书,嫁给一个无所作为的男人,感觉被狭小的玻璃壳淋浴洗得憋闷。她继续搓洗,给头发抹洗发水。搓出泡沫时,她想象着如果自己不一样,会是怎样。她并非女权,也不想变成男人,更不想成为那种身着裙装却像男人一样生硬的职业女性或高管。给头发抹上护发素时,她想到了努伊斯女士(Ms. Noyes)——那位一路职业化的女强人正磨着要在诺瓦克下一次晋升时取代他。努伊斯的西装、白衬衫、小领结,Ellen Tracy套装,日式礼服(Nippon’s),华丽的英式风衣和皮质公文包,都让她烦不胜烦。真是个麻烦,她心想。
六十英里外的一个时尚郊区,诺瓦克被妻子送来的新煮咖啡香唤醒。他坐起身,心想:今天就是关键一役。十五年过去,他即将晋升副总裁,这意味着他已经通过第一轮选拔。在最初被录用的一批人里,如今只有他和另外四人进入CEO竞争终局。时机成熟,他所在部门业绩名列前茅,上一季度更是全公司唯一的亮点。今天他要见CEO,正式拿到副总裁席位,以及加薪、股票期权、新车、新办公室,还有重燃的雄心。
他望向卧室对面:宽敞的房间、窗外的湖景、昂贵的家具,以及镜子里映出的妻子。对大卫而言,生活正步步高升。他起身走进相连的更衣室,轻手轻脚地来到妻子身后,慢慢把手放在她臀部,轻咬她耳垂,立即感觉到她身体升温。
她转身投入怀抱,感受他那熟悉的身体贴合。他正要进一步动作,她却拉开距离,提醒他要赶紧,不然就赶不上早班火车,也赶不上与老板的会面。
桑德拉洗完澡,开始把头发卷进加热好的卷发筒。她站在洗漱台前,没留意丈夫起床,却感觉到他的存在。她正在卷一缕头发,他从背后靠近,用那双厚实粗糙的手掌捧住她的胸部。她能感觉到他紧贴在她后背的身体,以及顶在她臀沟处的晨勃的阴茎。他的呼吸带着雪茄和啤酒的味道,还有睡后刷牙不彻底的残留。
她推开他,低声嘶嘶着要他别打扰,因为她要迟到了。他甩她一巴掌,警告说如果他想,会让她跪下给他口交。她知道他心情不好,只能默默地站着,盯着洗漱台,不敢看镜中他的怒目。又一次,她感觉他贴近身后磨蹭。不久,她感到肩和腰被按下,他把她推到膝盖跪下。
她抬头看着他挺立的阴茎,注意到那青色血管在龟头处凸起,张开嘴,他将阴茎送到她唇边。她讨厌这种无力感和被当作工具的羞辱。但她还是配合,双手捧住他的睾丸,舌头包绕着粗茎。突然,他分开腰离去,让她跪在那里。“我要去撒尿,”他说着,走进浴室。不久,她听到他那强劲的尿流声,接着是一连串让人作呕的屁声。
她赶紧把剩下的卷发卷好,开始化妆。听到浴室的淋浴声,她先涂底妆和散粉,然后画眼妆。待他洗完,她完成妆容,走进卧室开始穿衣。她从两个抽屉里拿出棉质内裤、文胸、半身衬裙和连裤袜,抽屉里几乎全是同款不同色。接着走向衣橱,挑选裙子和衬衫。
最近她开始喜欢穿更长一些的裙子,裙摆在膝盖以上一两英寸处,而不是那些她多年一直穿着的迷你裙。
7:13的列车仅晚点两分钟进站。当大卫下车时,他点燃一根烟,开始朝出口走去,随后前往办公室。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晋升所带来的热切期待,以及随之而来的自我重要感,他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同时从四面八方打量着路人。平日里,他走路时总是低着头,专注于待办的工作、需要分配的任务、必要的批评以及恰当的激励。在行走中留意周遭,对他而言是从未允许自己享受的奢侈。穿过人群时,他第一次注意到有些人在乞讨施舍,衣食住行、工作甚至信仰无一不乞求。他隐约听到远处有萨克斯风在演奏《陌生人在海岸》;他留意到人们从站台冲向人行道,然后投入出租车、私家车、公车、自行车送货员和行人的汹涌洪流中。
离车站几个街区后,他来到地铁口,望见一群出入的秘书、速记员、推销员和各色白领。他们是住在地铁沿线、每天为上班而奋斗的城市工作者,也是他此前从未真正留意过的人群。从阶梯上走下的面孔中,有一张让他觉得似曾相识,是一个女孩,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她,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发现自己盯着她看:留着似乎被大幅度挑染并用发胶定型的头发,身上的廉价雨衣下摆已经撕裂,脚踝上系着高跟鞋的带子。不知为何,一个陌生而独特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他心想,“我倒想知道,如果我是她而不是我,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异化状态
就在他在心里默念出那句话的同时,他开始感到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他仿佛置身于错误的地方,双脚感到异样,双腿不知怎地被拉长,他觉得自己变得更小、更冷。他下意识地转身,仿佛有人呼喊他的名字,然后他看见了自己。这是一种出体的体验,他们把这种感觉称作“既视感”吗?他开始过度换气,感到头晕目眩,便靠在玻璃窗边,看着自己的身影从眼前走过。他开始颤抖,一位路人才问他是否没事。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或摇头。一陌生人停下脚步扶住他的手臂,问是否需要帮助。他平复呼吸、稳住心神后,说了句“不,谢谢”。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话语是从另一个身体里发出来的,仿佛是某个陌生人在用他耳熟但又曾轻蔑对待的城市口音说话。
稍微恢复了一些,他走进一家咖啡馆。大脑终于开始跟上脚步,一种恐慌感也随之蔓延。像“我是谁”“发生了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要去哪儿”这样基本的问题袭来。副总裁的美梦已被抹去,如今他要考虑的只有如何生存。他身处他人之躯,却没有对方的记忆和知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坐在隔间里时,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有一个手提包,而且是个很大的手提包。就像饥饿的人坐在摆满食物的餐桌前,他伸手往包里翻。钱包,他想,这应该能告诉我很多。他从没明白为什么女人总要花那么长时间从包里掏东西,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刷子、梳子、发胶、卫生棉条、化妆品、钥匙,应有尽有。他翻开钱包,寻找驾驶执照,然后找到了。Sandra Rayman,24岁,身高5英尺3英寸,体重109磅,蓝眼睛,淡金发。他看到住址:西高街1333号,环境不错,他心想,是3F公寓。接着又找到一张员工证,“我的天,她居然在我部门工作”,他心里暗想,可在什么岗位上呢?
一位女服务员过来问他是否准备好点餐。他说,“来杯咖啡就行”。女服务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转身离去。他靠在座位上,开始思索自己身处何地,以及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体的种种变化:脚上是三英寸高跟鞋,还有脚踝处的鞋带;双腿似乎被束缚得紧绷,是丝袜;胸前能感到文胸的存在,肩带贴在肩上,背后也有带子。意识到自己穿的是裙子而不是裤子时,一种暴露感油然而生。至于身体本身,也更加纤细轻盈,不像原来那般厚重。双腿的解放感让他惊讶,但腰部、臀部与大腿被紧身裙勒住又让他感到不自在。
突然,他记起自己长什么样了。他又伸手回到包里,拿出小镜盒,打开它,开始打量自己的面容和发型——至少能在这小小的镜子里看到的部分。他想去男厕对着镜子仔细看,但那时女服务员已经端来咖啡,对他投来一瞥,然后离去。他环顾四周,除女服务员之外,他是这里唯一的女人,但有个男人正盯着他看。他也盯回去,然后发现那人的视线实际上落在桌子下。“我的天”,他心想,“那人在看我的腿”,随即他意识到更严重的事——他分开了双腿,正在向那人展示他的小猫。他赶紧合拢双腿,把它们缩到椅子下面。
“好吧,我现在该怎么办?”他心想。钱,等等,他在包里找到了地铁代币,还有零钱兜里的一些零碎硬币,钱包里还有一张5美元和几张1美元。他又找到了支票簿,余额不到38美元。他喝完咖啡,留下1美元小费并付账离开。走出咖啡馆,他觉得呼吸恢复了,冷空气感觉舒服,他也比预想中更好地掌握了走路的技巧。他断定这个身体所具备的运动能力是女性的,但他的思维仍是男性。下一个问题是,他是否该去上班?接着是,他在哪儿工作?做什么?
他决定去上班。
迈进那栋自己曾经大步走过的高楼,他体内的恐慌再次涌起,尤其是当他想起自己要与老板会面并领取晋升时。他迫不及待地看向手表——9点45分,可会议时间是9点,“我的天”,他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冲进电梯,按下50层,按钮亮了。他又按了几次,然后才想起要刷卡。但他没有卡,因为他已不再是他。当机立断,他按下45层,也就是自己的楼层,电梯门随即关闭。电梯上升时,他在狭小空间里踱步,思索着自己未赴会时会被说些什么。想到妻子和孩子,他开始出汗并过度换气。整整一个早晨他都没想过他们,现在又该如何解释?谁会相信他?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竟看见自己正和另外三位高管一起沿走廊走来。然后他听到自己说,“Rayman小姐,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位男士,还没等他回应,他们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他向左转,朝办公室走去。走近办公室门口时,他的秘书Carol说道:“嗨,Sandra,你迟到了,Novak先生正在找你。” Carol看他的语气冷淡又带着指责,而平日她可是在他面前百依百顺。他心里暗想,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随后他想起了自己是谁,便问可否在办公室外等候。Carol转述了刚才与“Novak先生”的对话,对方让他在门外等,等召见。
他就那样站着,俯瞰办公室。看见秘书们打字、归档、接电话;看见男同事们忙来忙去或三五成群地交谈。他察觉到当“Novak”走近时,众人微微退让;当他穿过办公室时,人群似乎为他让出一条路。“进来,Sandra,”他听到身后的“Novak”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说。
他跟在后面,看着对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又移到访客椅上落座。他说不出话来。
“不错的办公室,不是吗?”Novak侧身倚靠椅背,翘起腿,说道,“还有这次很不错的晋升,我才刚拿到——副总裁,据说是冲击最高职位的有力人选。Carlisle觉得我表现非常出色。”
坐在他面前,听着他用自己的声音说话,穿着自己的衣服,做着自己的姿态,他快要崩溃了。但升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恐惧,像胆汁般从体内涌出,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喜欢这样,”Novak说道,“当你比当我好上太多。但我想,我们现在必须一起合作,这对我们俩都有好处。对了,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