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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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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停车场擦肩而过,全然不知数个街区外一门Charge Particle Bean Cannon(电荷粒子束炮)正准备进行测试,他们将被卷入一次误射事故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心在爆炸中幸存下来。
故事正文
新来的小兔子 作者:Carol Collins
我,查尔斯·温思罗普,在签署离婚协议时心情复杂。桌子对面,我做了十四年妻子的希拉,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噙着泪珠。我们的律师又核对了一遍文件,随后告诉我们今天的程序已经结束。
我们的婚姻在过去几年里一直在恶化。我们和许多夫妇一样,渐行渐远。当我发现烫着红发、相貌颇佳的希拉与她的上司有染时,我竟然没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痛心。也许,如果我们的关系健康些,我的反应就会不同。我知道这很大程度上是我的错,我把太多时间花在经营投资公司上,却没有把足够的时间留给希拉。
今天签字只是最后一步,法官明天下午才会正式宣判离婚。两个人能走到这种地步,真让人难以相信。也许如果有了孩子,就还有留下来的理由。可惜我们都同意让婚姻自行消亡,好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我与律师握了握手,向那个十四年前曾与我发誓“生死相许”的女人含糊地道了声再见,然后离开了律师事务所。乘电梯下到停车层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我知道我的余生才刚刚开始:事业有成,是某家投资公司的合伙人,我将努力开启崭新的生活。我抬起头,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此时,同栋楼不同楼层的律师事务所里,也有一名风姿绰约的十八岁金发少女珍妮特·邓恩(Janet Dunn)——家人和朋友都称她为“兔子”(Bunny)。这个昵称是她父亲在她还是婴儿时起的。珍妮特的祖母去年去世,留给她一笔可观的遗产,设立了每月年金,并在她二十一岁时给付一次性现金。她的父母已经查看完相关文件,今天只是例行签字。她深爱那位“娜娜”(NaNa),祖母也最疼爱她。珍妮特用手帕轻轻拭去大大的蓝色眼眶里的一滴泪珠,缓缓走过停车库,向那辆崭新的宝马敞篷跑车走去。我们的路径在我前往福特金牛座的路上交叉了。
六个街区外,在Advanced Electronics Defense Research Institute, Inc.的研究实验室里,量子物理学博士赫伯特·库克(Dr. Herbert Cook)正按下他最新发明“电荷粒子束炮”的试验按钮。靶是一台陈旧过时的个人电脑,后方六英寸厚的装甲钢板做了安全后盾。库克博士打算证明电荷粒子束可以扰乱电脑的电子线路。理论计算显示实验绝对安全。然而,他在基本方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数学错误——本应写成正指数六的能量释放项却误写成了负指数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对许多人的生活产生深远影响。按下按钮的瞬间,实验室发生了剧烈的放热爆炸,释放的能量比预期高出一千万亿倍。库克博士和他的两名助理当场被爆炸瞬间杀死。
粒子束将那台小电脑直接蒸发,轻易穿透了六英寸钢板,一路穿越六个街区,经过十四栋建筑,最终进入律师大楼下的停车库。我是唯一被粒子束直接击中的人,身体立刻分解成各个原子和亚原子粒子。随着我的身体瓦解所释放的能量冲击波,以离子爆破和电弧的形式向身边仅三英尺远的那位纤弱金发少女袭去。珍妮特·邓恩被抛向身后的车身,像破布娃娃一样重重摔在混凝土地面,尘土在她身边盘旋。
粒子束能量在穿透地壳时逐渐衰减,却在沿途留下了一条破坏轨迹。当Advanced Electronics Defense Research, Inc.的CEO詹姆斯·安德森(James Anderson)巡视毁损的实验室和大楼墙上的弹孔时,他立即打电话给公司律师,通知他们可能面临的赔偿诉讼。
唐纳德和伊芙·邓恩在病床旁焦虑地坐着。他们唯一的女儿两天前受了伤,从那时起就一直昏迷不醒。没人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联邦政府介入,似乎正进行掩盖。唐纳德努力不自责,但他总觉得如果当时自己在停车库,就能保护兔子免受那神秘爆炸的伤害。
伊芙红肿的眼睛述说着她经历的精神创伤。即使素颜,伊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和女儿一样,伊芙拥有天然金发和蓝眼睛,身材也几乎和兔子一样好,只是丰腴一些。过去两天,她强压着自己,才能不咬指甲——那是她一贯的烦躁习惯。
给珍妮特“兔子”·邓恩做治疗的医生是全市最顶尖的一批专家。经过彻底检查,他们并未发现她有什么躯体伤痕。甚至还有政府的医疗专家在她植物人状态下进行过会诊,诊断她一苏醒就会完全康复。
随着朋友和亲戚送来的鲜花一束接一束,病房俨然成了一间花店。伊芙知道,女儿醒来后一定会对大家的关心心存感激。她只希望小姑娘快点醒,一切恢复正常。
当兔子的眼皮开始颤动时,唐纳德和伊芙焦急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睛睁开,缓缓转头看向他们。
不知飘荡了多久,我仿佛在一个失重无形的冥界漂浮。身体的感觉渐渐回归,我慢慢恢复意识。
朦胧中感受到一缕光线,我缓缓睁开眼睛,却不认得这间房,也不认识身旁的两个人。这里像是一间病房,四处摆满鲜花,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我试图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却发现嘴巴干得仿佛塞了块棉花。
那位金发女人此刻正站在床边,握着我的手。我看到她眼里含着泪,顺着面颊流下。那男人正按按钮呼叫护士。我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却根本发不出声。
片刻之后,几位护士和两名医生涌入房间。一位护士将那对夫妻请出门外,其它人则来给我处理。我接过一杯水,感激地喝了几口。水通过吸管顺着干涸的喉咙滑下,我的脉搏和血压也被检查过,我依旧浑然不知所措。试图起身时,医护人员不允许我坐起来。
一名医生对我说:“静静地躺着,小姑娘。你受了不小的创伤,需要慢慢恢复。”他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仿佛他刚才称呼我“小姑娘”一般。我被注射了一针,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来不及质问他为何用这种代词。
当意识之雾再次散去,现实感慢慢回归。重量感、躺在床上、光线……我又一次睁眼,看见那位金发女人依旧在旁,只是好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你好,兔子,”她走到床边笑着说道。声音温柔可亲,可我压根儿不认识她。她的微笑令人觉得很友善:“你出了点事故,昏迷过去。那是三天前的事了。医生说你摆脱了昏迷,现在应该没事了。”事故?发生得太快,我什么都不记得。她又说:“你吓坏我们了,小宝贝。”
我想问她是谁,却只能发出尖细的呱呱声。看着她牵着的我的手,我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我的手太小,而且我们俩都留着一模一样又长又红的指甲!我尝试坐起,却被她按回床上:“医生嘱咐你要慢慢来。”我的动作让我的胸口产生了一种陌生的触感。
我感觉床随着她操作床控装置而上仰,我被扶到半坐的姿势。上半身的床单滑落,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睡衣下居然隆起了两处硕大肿块。
我的思绪开始飞速运转,我的空闲手移向胸前,摸到了两处硕大隆起,猛然意识到那竟然是一对丰满的大乳房!
终于,我注意到那位金发女人正端着一杯水,让我喝水。身体原始的需求占据了主导,我从吸管里小口地啜饮。虽然大脑在极限运转,水仍然缓解了我干渴的口腔和喉咙。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在说话,可我几乎听不清她的声音,我的思绪在努力理解这具明显属于女性的身体。“……然后那家电子研究公司否认他们要对你的昏迷负责。警察的看法不一样,他们说有个男人也消失了。”我终于解了渴,她便把水杯收回。“兔子,我可想你了。要不是你没事,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把左手悄悄伸进被子底下,在大腿间摸索。发现阴茎不见时,我差点昏厥。最糟糕的恐惧成真——我不再是男性了。我脑海一时空白,意识到这一切背后的巨大冲击,却哑口无言。
好不容易,我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那金发女人被我的发问吓了一跳:“你是谁?我又是谁?”我的声音嘶哑,却依稀能听出它原本柔和而偏高。“兔子,我是你妈妈。我是伊芙·邓恩,你是我的女儿珍妮特。”她漂亮的脸上写满震惊。
我默默消化着几乎早有预料的回答。片刻后,我问出下一个顺理成章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生们曾警告我们,这种冲击可能会导致暂时性的失忆。”我能看出她在努力保持镇定,却并非真正平静,“你是我的女儿,珍妮特·费伊·邓恩,但大家都叫你兔子。你刚从高中毕业,已被州立大学录取,今年秋天开始上课,专业是艺术。”
我让她的话在脑中回荡,思索着如何告诉她我叫查尔斯·温思罗普,根本不认识她和“她的女儿”。她的眼里再次噙满泪水。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我想尽量委婉地说自己其实并非珍妮特·邓恩。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联邦政府的医疗小组进来了,三名医生和四位护士。伊芙·邓恩对其中一位医生说:“奥本海默博士,你说得没错,兔子确实失忆了。”他留着灰白的头发和山羊胡,显得年长。
这位好心的博士给了我简短的检查,并说道:“别担心,亲爱的,我们会让这位小姑娘留在这里,直到她完全康复。”
我很快就下定决定,绝不想在医院多呆一天。他们恐怕也不知道怎么让我回到原来的身体。如果我告诉他们真相,要么他们不信我,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度过余生;要么他们信了我,把我关进某个研究实验室度过余生。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弄清究竟是什么让我醒在珍妮特·费伊·“兔子”·邓恩的身体里。
我扫视着医生们,估摸他们帮不了我,便对伊芙·邓恩说道:“妈妈,我只想尽快回家。”她朝我微笑,紧紧握住我的手,然后投向医生们询问的目光。
“孩子,你几天后就能回家。我们需要观察几天,确保你没事。”我决定先配合,等他们放我离开。我实在不想就这样当一辈子女孩。或许伊芙提到的那家电子研究公司能帮我恢复原状。我不知道他们能否做到,但我必须弄清楚。
整个下午都在接受各种检查,伊芙·邓恩始终陪伴在侧。最尴尬的是,当他们扶我下床上卫生间时,我第一次像女人一样坐在马桶上排尿。放开尿流的感觉既相似又截然不同于以往。我记得要用卫生纸擦干净。果不其然,十五分钟后就有护士来索取尿样。
伊芙将失忆的事坦然接受,给我讲她的丈夫、兔子成长的趣事,以及兔子的朋友。我不得不承认,兔子一定有个美好的童年,是个非常幸运的女孩。我开始为她感到难过。我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就在体检结束时,唐纳德·邓恩走进房间。他高挑、气度不凡,很帅气。他走到床边,俯身在我脸颊侧吻了一下。即便在这异常的情形下,让别的男人亲我依然令我极度不自在。他似乎感觉到了,于是说:“医生们告诉我你失忆了。我真高兴你回来了,兔子。”
我心想,他们两口子大错特错。我不过占据了他们心爱女儿空壳的身体,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当他们得知真相后,会备受伤害。也许是身在异身,或许是亲身经历的情感创伤,我像个孩子般哭了整整几分钟。唐纳德和伊芙走到床两侧,将我拥入怀中。起初,这种虚假的关怀让我更加痛苦。随后,我又回抱住他们,将近二十分钟。
因体检过度疲惫,我在他们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我看到伊芙·邓恩坐在床边。她换了衣服,神情十分愉快地说:“我们一直在等你醒来。医生们本打算八点叫醒你,可我让他们放你一马。都快十点了。”
她帮我调高床位,整理枕头,让我坐正。“我给你留了早餐。”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补充道,“除了橙汁和吐司,其他我都吃了。”她将早餐托盘推到我面前,说:“吃点东西吧,你昨天几乎没怎么动筷。”
我记得昨天他们端来午餐,但当时我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我饿坏了,一口气把盘中所有食物吃光。胃里一定空得空荡荡,虽然食物已凉,可味道依旧不错。
伊芙收走空盘时告诉我:“好消息,医生们同意今天让你回家了。他们说各项检查都正常,你身体健康。奥本海默博士认为,如果回家了,也许能帮助你找回记忆。”
我朝她笑了笑。我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但我越早离开医院,就越早有机会想办法恢复到自己的身体,也许还能让珍妮特·邓恩回到她的身体里。我当然希望如此。
(待续……?)
实际上,这本来应该是个更长的故事,但由于我写作时间有限,兴趣逐渐消退。与其让它积满灰尘最终被扔进垃圾桶,不如分享给大家。任何愿意续写这个故事的人都可以自由创作。让各位作者将故事带往新的、截然不同的方向吧。
读者评论
Rod Sonja (01/09/2014):
这又是一个“失落与被遗弃的变革故事”,这次作者明确表示愿意让大家来续写。不过到现在,还没人接这个挑战。真可惜,里面充满了很棒的人物和各种可能性。也许哪天会有个好心的陌生人出现,怜惜它一下,顺手帮它写下去吧。
nit picker (01/12/2011):
我觉得从第一人称切换到第三人称再切回第一人称有点别扭。
Linda (04/24/1999):
Carolyn,如果想让你继续写下去,是不是得给你点“贿赂”呀?
Jed (11/22/1998):
不错的故事点子……真希望有人能接着写下去。